就像一本书,上面写满了人的优秀品质。当两千多年的时光,变成杂草荒芜的路,我艰难地走过去,却只能等于没说地告诉你,他其实是个匈奴。
——题记
01
我想,也许没有人会为他再画像了,就像我的手上蘸了一滴水,被时光拉着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他却为匈奴人画了一张像,被时光抬着,闪亮在历史的某个深处,如同天上的星星也会弥漫出人间的气息。
他叫金日磾,前年—前86年,匈奴休屠王的长子,匈奴人的王子。应该是现在的甘肃武威人,但有人也说他是张掖人。这个对我们来说不是十分重要,重要的是,他来汉朝政府做官,身后有一段让他非常伤心的历史。
休屠王,也称屠各王,是匈奴王族称号。休屠就是今甘肃武威的曾用名,休屠王统领休屠部、独孤部、屠各部。后来著名的金氏、独孤氏均出自这个匈奴的部落。
西汉元狩二年(前年)春,汉武帝派遣骠骑将军霍去病,率领骑兵一万,自陇西出发北击匈奴,越过焉支山一千余里,切断匈奴右臂,捉住了浑邪王子,缴获了休屠王宫中的祭天金人。
同年夏天,霍去病又来了,经居延及小月氏攻打祁连山浑邪、休屠二王,使他们遭到惨重打击。居延就是今天内蒙古的额济纳,小月氏的地盘在甘肃张掖。匈奴人侵占了小月氏的地盘后,小月氏人躲来了祁连山,霍去病取得胜利后,小月氏人又出来了,回到了自己先前的地盘上。
史籍中说,小月氏出山,与汉人杂居。共有七个大种,分布在湟中及令居,称“湟中月氏胡”。另有数百户在张掖,称“义从胡”。湟中在今青海省东部,河湟地区,在汉代也是河西走廊的一部分。令居,古县名,霍去病夺取河西走廊才有的。治所在今甘肃永登西北。地处湟水流域通向河西走廊的要冲。也有人说,它叫零居,最早在张掖。
湟中及令居的小月氏人有着霍去病取得胜利后的迁移,但他们中间的另一部人,随着匈奴人的入侵随大月氏向西迁移,并在西域的伊犁河一带建立了一个月氏国,是汉代历史上的西域古国,最后又迁移到中亚,并在公元1世纪南下恒河流域建立贵霜王朝。
《后汉书·西羌传》记载:月氏“被服饮食言语略与羌同”,说明月氏的语言很可能属于汉藏语系。这个民族从中国的河西走廊而西,在身后留下了一串串的脚印与车辙,安静得让人无法再视,却又始终流淌着自我的旋律。
匈奴人的入侵,让月氏人曾经怒目而视,但打不过就得走,而留下来的了便与匈奴杂居,混淆了匈奴人的左右。霍去病对匈奴的狂扁猛揍,让匈奴单于十分生气:我大匈奴怎么成了这样的?被一个不到20岁的汉家娃娃,打得屁滚尿流了呢?于是,召见浑邪王、休屠王,想要把他们杀了。浑邪王和休屠王有些害怕,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投降汉朝呢!
《史记·匈奴列传》:“其秋,单于怒浑邪王、休屠王居西方为汉所杀虏数万人,欲召诛之。浑邪王与休屠王恐,谋降汉,汉使骠骑将军往迎之。浑邪王杀休屠王,并将其众降汉。凡四万余人,号十万。于是汉已得浑邪王,则陇西、北地、河西益少胡寇,徙关东贫民处所夺匈奴河南、新秦中以实之,而减北地以西戍卒半。”
浑邪王为什么要杀休屠王呢?是怕休屠王投降不坚决,有变化。金日磾的父亲就这样被杀没了,从时间上算,那一年,他应该只有13岁。
金日磾塑像02
投降后的浑邪王很风光,被封为漯阴侯,统领万户,陇西、北地、朔方、云中、代五郡设五属国纳其部众。汉朝因为得到他,削减了这河西等地的边防力量,并开始向在今天宁夏一带的河南、新秦中移民,鲜花重新开放在了天空,边疆欣欣向荣。无所依归,金日磾套起牛车向东,车上拉着的是母亲阏氏和弟弟金伦,都在缩进自己皮袄的躯壳,忍不住念想着草原向东,却被新鲜的太阳拖动了车轮——三个匈奴人就这样依偎着走进了汉朝的黄门。
两千多年后的今天,历史上的我们把地理的坐标定格在民勤县境内青土湖,历史上的潴野泽。战国末、西汉则为匈奴左贤王属地,汉景帝、武帝时左贤王为休屠,因谓休屠泽。今天,泽中之水虽已近干涸,成为了我国沙尘暴四大策源地之一。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将它定格为金日磾向东的背影。
曾经,青土湖是仅次于青海湖的西北第二大湖。有一个关于休屠王的传说,因为浑邪王杀了休屠王,休屠王一个漂亮妃子拒绝成为浑邪王的臣民,自杀了,被休屠王的部众埋在了湖边一座高岗上,从此,每到夜晚,湖中就隐隐约约传出唱歌和演奏乐器的声音,凄凉得让人直想变成一滴水,融入湖中。而细听那声音,则像湖水在发芽,反复地在吟唱着这两个字:“休屠……休屠……”
金日磾被这歌刷新,向东的车轮也便有了新生的脚韵:他与母亲还有弟弟被没入官,输黄门养马。后擢为马监,迁侍中、驸马都尉、光禄大夫,入侍左右,出则骖乘。这官当得不错,又因为他的父亲休屠王曾作金人祭天,故被赐姓金。按照《汉书》的记载,升迁的开始却是因为一件意外的小事。
经过是这样的:汉武帝一次在宫中宴游,欢乐之极,诏令阅马助兴。皇帝看马,身边少不了佳人。养马的人牵着膘肥体壮的骏马走过殿上,其他人都在偷看汉武帝身边的那些妃子,唯独金日磾目不斜视。汉武帝问:“这人是谁?”宦官回答:“陛下,他就是匈奴休屠王的那个王子啊。”汉武帝禁不住夸赞:“好样的!”之后,金日磾开始一路平步青云,很快成了汉武帝亲近侍臣。
因为有了“非礼勿视”的好印象,汉武帝外出时常叫金日磾陪同,金日磾因此与汉武帝走得更近了。日子如同露珠落在了刀尖上,即使被晨起的鸡叫穿透薄雾,或者被月落的蛙鸣用黑夜搅拌的忧伤盖过,金日磾依然只有小心翼翼才能使自己更加透亮。
金日磾生了两个儿子,都长得很漂亮,汉武帝很喜欢他们,尤其是大儿子弄儿常在汉武帝身边玩耍。有一次,弄儿从后面围住汉武帝的脖子,金日磾在前面,看见后生气地瞪着他。弄儿松开汉武帝的脖子,一边跑一边哭着说:“爹爹发火了,爹爹发火了!”汉武帝见金日磾把孩子吓成了这样,多少有些不悦。后来,儿子长大,行为很不检点,甚至在皇宫里与宫女戏闹。金日磾非常讨厌弄儿的放荡行为,一怒之下便将弄儿给杀了。汉武帝得知后大怒,金日磾叩头告罪,并将实情说出,汉武帝开始从内心尊敬金日磾,赏赐金日磾千金,还让金日磾在宫中陪伴自己。
金日磾没有因此而放松对自己的约束,行事依然小心谨慎。对此,一些贵戚在私下怨恨,说:“陛下不知道在哪得到一个匈奴小儿,反倒十分看重他。”汉武帝听说后,不以为意,反而更加厚待金日磾。甚至,在金日磾母亲去世后还命人为其画像,并在画像上题词“休屠王瘀氏”。这让金日磾极为感动,也更加忠心于汉武帝。
公元前91年,巫蛊之祸后,汉武帝得知太子冤屈,把编造宫中有“蛊气”的江充宗族和朋党全部诛杀。在这些朋党中,有个叫马何罗的,巫蛊之祸前,马何罗和弟弟马通与江充交好,因怕被杀策谋造反。金日磾发现马何罗和马通神情异样,心里怀疑他们,于是暗中独自注意他们的动静,与他们一同上殿下殿。马何罗觉察到金日磾的用意,想对汉武帝动手,却一直得不到机会。有次,汉武帝驾临林光宫,金日磾因病在殿内休息。马何罗和马通以及小弟马成安假传圣旨,深夜外出,一起杀了使者,发兵起事。
第二天早上,汉武帝还未起床,金日磾看到马何罗无故入宫,行迹十分可疑,便进入汉武帝卧室,躲在内门后。果然,金日磾看到马何罗袖藏利刃,从东厢而上,准备刺杀汉武帝。见金日磾早有防备,马何罗神情大变,急忙逃跑,不料撞到宝瑟,摔倒在地。金日磾扑上去抱住马何罗,高声呼喊:“马何罗造反!”汉武帝从床上惊起,侍卫闻声拔刀,汉武帝恐伤及金日磾,命令侍卫不要用刀。金日磾揪住马何罗的脖子,把马何罗摔到殿下,侍卫这才能捉住了马何罗。
从此,金日磾因此以忠诚笃敬、孝行节操而闻名。几十年中,他从不用目光直视汉武帝。汉武帝赏赐给他的宫女,他不敢亲近。汉武帝想把他的女儿纳入后宫,他也不肯。对此,汉武帝称赞金日磾的为人笃厚谨慎,特别“奇异少见”。
公元前87年,汉武帝病重,嘱托霍光辅佐太子刘弗陵,霍光要让金日磾做辅政大臣。但金日磾坚决不肯,他说:“我是匈奴人,如果做了辅政大臣将让匈奴轻视汉朝的。”只做霍光的助手。公元前86年九月,金日磾病逝,终年五十岁。汉昭帝为他举行隆重的葬礼,谥号为敬,陪葬茂陵。其家族“世名忠孝,七世内侍”。都说方寸间自有天地,金日磾就这样在青土湖的那个向东的背影里,于方寸间走出了自己的天地。据说,在当年青土湖吟唱的“休屠”二字里,休屠王曾经的部众受不了,就一个个地“扑通”、“扑通”地跳进了湖里,“扑通”的落水声和湖中传出的“休屠”融合在一起,很快就变成了这样两个字:“失我……失我……”而在后来的岁月里就有了那首匈奴的民歌: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失颜色。
事实是,向东的金日磾并没有让匈奴人失去“颜色”,武帝临终,以功封他为秺(dù)侯,休屠王曾经的部众也在他的家乡为他建起了一座城堡,与他作为秺侯在山东的土地遥相呼应,述说着有关他的点点滴滴。今天,人们都说他是西汉历史上一位有远见卓识的少数民族政治家,在维护民族团结和社会安定方面作出重要贡献,而我们也就此在甘肃与山东之间,展开了关于他的漫长追寻。
03
就像衣服装饰着身体,而身体之内总有着或芬芳或热烈的心跳。金日磾对汉武帝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在汉武帝的心跳之音里,金日磾更像某一件衣服被穿在了汉武帝的身上。而汉武帝想将金日磾的女儿纳入后宫,也并不是《汉书》记载的那般只言片语的简单,想想,一个汉族的皇帝要娶一个匈奴的女儿,匈奴的女儿也是匈奴,在这里,汉族皇帝与匈奴的女人已经没有了民族的界限或者民族的区分,是让人非常惊讶的。这背后理所当然地拥有着金日磾由匈奴转向汉族的民族融合。
嘉祥,山东省济宁市下辖县,位于济宁市西部,属黄河冲积平原。嘉祥县城南的武氏石刻,集文史记载、雕刻绘画于一身,上溯先秦,融会两汉。两千多年的石匠们,用手中的凿子轻轻敲开了石头优雅古典的浪漫情怀,金日磾的形象也被镌刻于其间,成了历史在石头上为金日磾留下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金日磾跪坐在父亲休屠王的身边,完全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成武县位于山东省西南部,隶属著名的牡丹之乡菏泽市,位于太行山与沂蒙山脉构成的狭道之中,在鲁、苏、豫、皖四省交界处。在地图上,成武县与嘉祥县是个很近的距离,《读史方舆纪要》记载:成武县下有秺城。汉昭帝始元二年(前85年)封金日磾为秺侯,食户。金日磾当时没有到自己封地就已去世,其子金赏继承侯位,金赏无子,秺侯号绝。到了元始四年,朝廷又封金日磾次子金建的孙子为秺侯,领户。年,当地文物普查时发现成武县伯乐镇和汶上镇交界处有古遗址暴露在地面之上,地势高亢,文物专家分析,历史上的秺城可能就在这附近。
岁月掩盖了秺城曾经的繁华,也让秺侯封号消失在了历史的时空中。为什么会是“秺”呢?当地专家们分析,伯乐镇和汶上镇交界处的丘陵很像“宅”字,其北盛产“秔”(稻子),“秺”就是家里有粮食的形象意会,也说明了金日磾在山东封地的富足。马背上的匈奴在这里已经成了家里有粮的农耕民族。粮食在这里温柔地拓开了一条路,被岁月轻轻地挂在了秺城金姓人的额头。而关于“秺”的记忆还有在金日磾家乡的停留。
张掖市甘州区碱滩镇新沟村,一个距张掖市区不到30公里的地方。金日磾去世后,他家乡的匈奴人对他甚是怀念,不久便在新沟村境内为他修建了一座城堡,以他的封号命名为秺侯堡。秺侯堡平面近方形,南北长米,东西宽米。墙残高6米,底宽6.8米,顶宽5.5米,以北垣最为完整。四角有园形角墩,直径底8.5米,顶7米,残高6米。东西中轴线上辟门,且各有一瓮城。瓮城南北长30米,东西宽20米,黄土夯筑,堡内原有祠庙,解放前已废,现只剩部分残墙。
年时,我们曾经到过秺侯堡,当时还请了一位姓刘的向导。据说,匈奴人把纪念金日磾的城堡修在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此处曾经是匈奴人铸造金人祀天的地方。刘师傅的记忆里,秺侯堡的城墙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还能跑小汽车,堡内建有佛寺,每逢年节,周围的人们便来这里上香集会,热闹非凡。当时,人们还将城里来的知青安排在了堡内,“相对周围的村庄来说是一个集中点,人们便将他们安排在这里,是为了让他们少受些苦”。但后来不知为什么,堡内的佛寺被拆,变得冷冷清清的了,而知青们回城了,“再也就没人来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当地的一些资料里,人们把秺侯堡写成了“牍侯堡”,甚至有人还说它是“拓荒堡”。在城堡城门的豁口前,我们看到立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文物保护碑,碑上有“秺侯”的字样。堡内被种上了庄稼,是玉米。城墙厚重苍凉,顶部至少也有3-4米,在一处城门边上,我们还看到了被挖出的一个洞穴,显然是当年的人们居住过的。
都说岁月无痕,但在秺侯堡岁月却是有痕的,时光停留在这泥土里,把一切都变得很旧很旧。刘师傅说,自己的姓是汉朝皇帝的姓,祖先可能是被汉朝皇帝派到这里管理匈奴人的,他不知道的是,在汉代及其以后,匈奴人改姓刘是人普遍的存在。比刘师傅的述说更有意思的是,在秺侯堡的附近有一个叫“普家庄”的村子,居住的基本上全是普姓人,而他们的祖先可能是秺侯堡最初的主人,因为在西北方言里,“普”与“堡”是同音的,离开了秺侯堡的匈奴人,居住在了秺侯堡的边上,并给了自己“普”的姓氏。
04
这就是历史为金日磾留下的一段难得的信息,秺城在山东,秺堡在甘肃,成了金姓与普氏。而在这中间,还有金日磾后人的“游移”。金崖镇地处甘肃榆中县西部,东邻夏官营镇,南接定远镇、连搭乡,西接皋兰县,北靠哈岘乡、贡井乡。区域面积平方千米。生活在这里的金姓人自称是金日磾的后人。
金崖这个地方,我们曾经到过多次,在一些金姓人家甚至还供着金日磾的画像。发现金崖金姓人身世的是一位叫金福祺的老人,本世纪初,老人在陕西省安康市紫阳县下辖的高桥镇,一户金姓人家中发现了一本《金氏家谱》,上面的记述非常详细,不仅有从西汉到明代金日磾家族的50世袭总表,还列出了金日磾家族“历代前贤名宦任职序列表”,同时,记录了从西汉到清代乾隆年间金氏家族的迁徙情况。在这本《金氏家谱》上,老人看到金崖金姓人来自徐州,而这与金日磾的后人曾在徐州做官有关。
按照《金氏家谱》的记载,在徐州做官的这个人叫金鳌,是金日磾的孙子,也是徐州匈奴金姓人的源头,金崖金氏的祖先是在北宋建隆(宋太祖赵匡胤开始使用的年号,也是宋朝的第一个年号)年间来到榆中的,是一个叫金沧海买卖人。从徐州到榆中,金沧海的买卖做得并不好,甚至没有回徐州的盘缠,因此,他干脆不走了,在金崖黑牛洼山开荒种地,也便有了金氏在金崖的繁衍生息。
然而,在金崖金姓人的身上,我们已经找不到任何匈奴人的特征了,记得年前后,去榆中采访时,当地儿童文学作家金吉泰跑前跑后地招呼,他就是金崖人。当时,金老师已经60多岁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就开玩笑对他说:“金老师,你是匈奴人吧!”金老师先是一愣,然后风趣地说:“你说我是我就是!”年代久远的历史在这里被“定性”成了一个人的“说”,而比金老师更风趣的是,在金日磾的家乡武威,人们居然把金日磾说成了三只眼的“马神”。
“马神”就是老百姓常说的马王爷,这与金日磾在宫中养马的经历有关,但为什么会是三只眼呢?民间俗话说:“不给你点厉害,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武威人说,金日磾如果没有三只眼,怎么会救下汉武帝呢(马何罗发动的宫廷叛乱)?马王爷是道教的神明,全称“灵官马元帅”,又称“三眼灵光”、“三眼灵曜”。在这里,不难看出人们对金日磾的尊敬,而“身高八尺二寸,貌甚威严”的他也不仅仅停留在史籍里,还有民间的信仰。
从河西到长安,再到嘉祥、成武、徐州、榆中等地方,金日磾的后人分明是一个广泛的分布,就像一棵树,站在两千多年前的大地上,在落叶与果实里,把自己繁衍成了森林。森林被钉在各处,不老就是其绵长的身份证。然而,因何而长,一定是站在源头上的那个人的好人品。对此,《汉书》赞曰:“金日磾夷狄亡国,羁虏汉庭,而以笃敬寤主,忠信自著,勒功上将,传国后嗣,世名忠孝,七世内侍,何其盛也!”这时候,他,是或者不是匈奴都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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